从头再来的确不易,但对他那样精明的人来说,谈不上白手起家,顶多算个东山再起。
在奉先集团那些年,他攒下的人脉有多少,掌控的生意又有多少,显而易见。
离开章家不过几年时间,江秉毅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钱赚了不少,公司规模也逐年扩大。
曾经在上流社会饱受鄙夷的上门女婿用商业上不俗的成就证明了自己,但他失去的是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章瑾惠父死夫散被章家旁支众人钻了空子,大权被夺,不得不带着江韵辗转在江州市各种简陋的出租屋里。
奉先集团那些年险些被败,最后章家那些人只得卖了祖宅,才得意保住公司,江秉毅得知后托关系花费巨款买下章家老宅,章瑾惠心中芥蒂很深,不愿回去住。
此刻,望着面前与章瑾惠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女儿,江秉毅眉心紧皱着,眼中有泪,“韵韵,你大概不知道,多年前,你母亲病重,我曾偷偷去看过她几回。
但她不想见我,她说,我背叛她欺骗她,她与我老死不相往来,若我再去看她,她的病就不治了。
你母亲有多骄傲,你该了解,我这样的人,也的确不配再去见她。”
“在我和你母亲这段失败的婚姻中,做得最错的人,是我,伤得最深的人,是你母亲,然而最让爸爸觉得歉疚的人,却是你。
韵韵,爸爸知道,那些年你有多恨爸爸,但许多事,非人力能改。
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弥补,你母亲与我在一起十五年,又分开十五年,我曾想,等明琮彻底接手江氏了,我就去找你们母女,江氏留给明琮母子三人,也算是补偿。
却没想到,我与你母亲之间的缘分这么浅,两个十五年就走到尽头了。
从前虽不能与她相见,但知道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我就觉得很满足,如今,人事全非,她走了,我们活着的人却还不能放下执念。”
江秉毅话说完,江韵拉过桌上的协议迅速签字,抹掉脸上的泪看了他一眼,“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过江萍,既然如此,那就如你们所愿。”
把手里的协议重新扔在桌上,江韵转身从书房里离开。
她下楼时慕寒川正在江宅客厅喝茶,那人一派淡然闲适的模样,似乎身旁无任何事任何人足以让他扰心。
江韵朝他身边走,经过江明琮时静静望过去一眼,轻声问他,“哥,你这样牺牲,值得吗?”
江明琮苦笑,一双沉静的眸子里没有过多的情绪,“许多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端看愿不愿意吧。”
江韵没再说话,牵着慕寒川的手往外走,江萍从二楼下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静静出神。
江秉毅从书房出来时,吕秀珍皱着眉问他,“签了吗?”
江秉毅点头,吕秀珍又是欣喜又是惆怅,最后说了句,“说到底,她还不是为了江氏的钱,若没有这个协议,她能放过萍萍吗!”
江秉毅皱眉瞪她一眼,冷冷转身离开,“你是小人之心。
如果江萍不做错事,何须这个协议。”
回程的路上,江韵一路无话,慕寒川伸出手臂半揽着她,她靠在他肩头,下午阳光正好,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江韵把协议的事与他说了,男人揉揉她的头发,“为什么要签?”
江韵往他怀里靠了靠,“那么多家产,谁不想要?”
慕寒川眯眸,静静望她一眼,“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江韵抿唇,“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他们会这么想。
既然他们觉得我是为了江家的财产,我何必白担这罪名。”
男人一笑,未再搭话。
他早就知道,江家不会眼看着江萍入狱,把江萍挖出来,肯定会对江韵有所交代。
而江韵这边。
就算是为与江明琮的情分,也必然不会再把江萍往绝处逼。
他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江明琮竟然肯做这么大的让步。
这天下午的于归园,江韵累了,在休息,她做了个悠长的梦,梦里有她母亲章瑾惠,有她父亲江秉毅,还有她姥爷章孝先。
彼时她还小,整天在章家老宅里跑来跑去,浑身弄得脏兮兮,像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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