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阿芜从小便大胆,前段时间瞧着好不容易收敛了些,怎么今天又故态重萌了。

溶月讨好地替她垂着腿,一边又问道,“姑父的调令下来了吗?”

侯夫人奇道,“阿芜怎的也对朝堂之事感兴趣了?”

溶月面上一片娇憨之色,眼中神色清澈明净,她摇摇头道,“阿芜不敢兴趣,只是想看看姑父当了什么官而已啦。”

侯夫人这才恍然,随口道,“听说先补了个工部侍郎上去,日后再做调动。”

原来是补了上次工部侍郎的空缺,溶月心下了然,点头将话题岔了过去。

又坐了会,见娘面露疲色,便不再多呆,起身回了房。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残蝉燥晚,月色如练。

瞧见窗外浓重如墨色的夜,溶月起身挑了挑灯芯,室内便又亮堂了起来。

她坐在窗前,手中拿了本《西窗小札》,但书页却久久也未翻动一页,只呆望着窗外出神。

不一会,云苓挑帘而入,手中端着碗冰好的酸梅汤。

她将酸梅汤放到溶月面前,冲她眨了眨眼睛。

溶月会意,微微扬了声道,“云苓,夜晚有些凉意了,你把窗户关紧了,扶我到桌前坐下吧。”

屋里便响起了云苓的应诺声,紧接着便是关窗户的声响。

“玉竹呢?”

溶月的语气不急不缓。

“正在吩咐人给郡主准备热水呢,奴才方才去叫了她,应该很快便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袭青色裙衫的玉竹走了近来,顺手将门合了上来。

房间里默了一会,只有溶月翻动书页的沙沙的声响。

看了一会,她合上书,叹一口气,看向二人,“云苓,玉竹,你说那件事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三婶和三叔?”

月亮从层云中探出头来,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之上。

若是仔细瞧,便能隐隐约约看见溶月房间的窗户下面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月光渐渐覆盖了过去,那团影子渐渐清晰起来,竟是猫着腰支起耳朵的李嬷嬷,面上一脸紧张的神色。

弯月很快隐入云中,李嬷嬷的身影也隐入了夜色之中,这会下人都在各自忙碌着,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李嬷嬷四下打量了一番,微微定了心,侧耳倾听起屋内的动静来。

方才她碰巧听到云苓去下人屋里唤玉竹,说郡主有事同她们说,想起太姨娘让自己这两天多盯着些,李嬷嬷便悄悄潜了过来预备偷听着。

一开始屋里头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刚想退下,便听得郡主开口了,话中的“三叔和三婶”

几个字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忙屏住呼吸,继续听了下去。

“奴婢觉得,要不还是告诉三老爷和三夫人吧,毕竟事关四姑娘的闺誉。”

开口的似乎是玉竹。

李嬷嬷心内一惊,愈发凑近了些。

屋中又是片刻的沉默,不一会,云苓的声音响起,“奴婢觉得,您还是别说了吧。

三房一向同大房不对盘,您一说出来,他们非但不会感激您,反倒会以为自己有了把柄在您手上,日后估计更会想方设法陷害您了。”

溶月叹一口气,似有些犹豫,“四姐姐……她怎的那么糊涂!

私会外男不说,会的还是当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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